祁寒的工作室位于城市最高层的云端商务中心。温言站在全玻璃幕墙的电梯里,看着脚下的城市逐渐变成微缩模型。他松了松严谨系到最顶端的衬衫纽扣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。
"叮"的一声,电梯门开启的瞬间,温言就闻到了那股气息——松节油混合着雪茄、皮革与某种昂贵香水的气味,强烈得如同它们的主人。
"温策展人,准时得令人感动。"祁寒倚在工作室的金属门框上,黑色丝质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,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。他手里把玩着一枚未完成的胸针,银光在他指间流转。
温言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那双手。艺术圈里流传着一个说法:祁寒的手比他的脸更令人过目不忘。修长有力的手指,指节处微微凸起的骨节,右手虎口处一道细小的疤痕——现在这双手正在创造一件艺术品。
"只是职业习惯。"温言递过一份文件夹,"我整理了近三年国际顶级珠宝展的策展方案分析。"
祁寒没有立刻接过文件,而是用胸针的尖端轻轻点了点温言的指尖。金属的凉意让温言条件反射般缩回手。
"放松点,今天只是非正式交流。"祁寒转身推开工作室的门,"欢迎来到我的领地。"
温言踏入工作室的瞬间,呼吸为之一滞。挑高的空间里,自然光透过特殊设计的玻璃天花板倾泻而下,照亮了中央巨大的工作台。台面上散落着数十张设计草图,每一张都充满了近乎暴烈的生命力。四周的展示墙上,数百件珠宝样品在定制灯光下闪烁着不同层次的光芒。
最震撼的是右侧整面墙——那里钉满了各种材质的碎片:烧焦的皮革、断裂的瓷器、风化的骨头、熔化的金属……每一件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,像一场残酷而美丽的时间考古。
"我的灵感墙。"祁寒顺着温言的目光解释道,"每件材料背后都有一个故事。"
温言不由自主走向那面墙,指尖悬停在一块泛着奇异蓝光的碎玻璃上方。"这是..."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"撒哈拉的陨石玻璃。"祁寒突然贴近他背后,温言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耳际,"四十七万年前的一次撞击,把沙子熔化成这种形态。我去年在阿尔及利亚找到它时——"
"它正在被当地商人当作旅游纪念品贩卖。"温言突然接话。
祁寒挑眉:"你怎么知道?"
"《国家地理》去年三月刊,第64页。"温言转身,正好撞进祁寒带着笑意的眼睛里。太近了,他能数清祁寒睫毛的数目。温言向后退了半步,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。
祁寒没有追击,反而退后一步,做了个"请"的手势:"先看看这个。"
他掀开工作台中央的一块黑色绒布,露出一个半完成的项链。银质的链条如同流动的岩浆,中央镶嵌着一颗罕见的双色碧玺——一端是炽烈的红,一端是冰冷的蓝,在交界处融合成梦幻的紫色过渡带。
温言倒吸一口气。作为策展人,他见过无数珍贵珠宝,但这条项链不同——它仿佛有生命,两种极端的色彩在厮杀又交融。
"我暂称它为《冰与火》。"祁寒的声音低沉下来,"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"
温言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那颗碧玺。就在指尖接触宝石的瞬间,他突然明白了:"是空间。"
"嗯?"
"你创造了完美的矛盾体,但缺少让矛盾呼吸的空间。"温言快步走到窗前,指着远处的天际线,"看那些云层,暴风雨来临前,冷暖空气交锋形成的特殊距离感——"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"——就像你上个月在东京做的森山大道摄影展。"祁寒突然说,"那组对冲色调的排列方式。"
温言怔住了。那是一个极小众的展览,甚至没有英文报道。"你怎么会..."
祁寒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,划开相册。温言看到里面整齐分类的数百张展览照片——全部都是他过去五年的策展作品,有些角度明显是偷拍的,有些甚至记录了布展过程中的细节。
"你监视我?"温言声音冷了下来。
"欣赏。"祁寒纠正道,眼神坦荡得令人恼火,"我收集所有打动我的艺术品,包括展览本身。"
温言想反驳,却突然注意到照片角落里精确标注的日期和时间。最早的一张是在三年前——远早于他们相识的时间。这个发现让他胸口泛起一种奇怪的灼热感。